最近心绪纷乱,无以排遣,看着茶盘中小巧的紫砂壶,凝视着她被茶叶长久喂养后散发的亮丽光泽,心里便暖暖的。一壶茶,可以解忧,可以慰藉心灵的惆怅。
索性什么都不再做,去泉边汲了新水,开始听着壶渐渐发出水不断翻腾,冷热水交流的声音,感觉这声音就是自然的回声,一种纯净的演绎。待得水费,便也学着茶馆里衣袂翩跹的女子,温杯洗茶,一步步去研习茶道精学。
记得去过一处茶所,那里两位女子正在给客人奉茶。两者都穿了棉白色亚麻衫,配以木珠项链,给人的感觉是又古又雅。茶是有着嫩金色的金骏眉,茶汤滟红,入眼入心,都是暖暖的感觉。待我们落座时,其中一女子突然有电话打来。她起身接电话,不知何事,她与电话那端的人争执起来,语速又急又怒。我们听着她滚豆子般爆出的话语,耳里充斥着噪音。当滟红的茶端至鼻前,却闻不到一点点以往金骏眉散发的带有枣香的甜味。轻啜一口,茶味木木的,唇齿间没有久逢甘霖的感觉,内心里也焦虑,以往喝着让内心流淌着轻轻浅浅蜜枣一样甜香的金骏眉,今天怎么就这样寡淡呢?
我说茶已经泡乏了,失去了茶味。另一位女子说,这是刚沏得头道茶。我说,茶木木的无味,难道是茶的醇香,还没有被逼出来?于是再煮水第二泡,依然无滋无味,就如同自己味蕾失灵一般。
我怪主人用的茶不够好,不然,怎么会喝不出以往的滋味。主人笑:这是上等的金骏眉。临走,我说今天的茶很失败,没有喝到她本真的香味。主人顺手包了一份今日的茶,说回去再品,或许是水温或者等待茶出水的时间不够好,所以失却应有的香味。
当我再次去品饮那金骏眉,用了青花瓷杯,新汲的泉水。滚开的水注入杯中时,香气随着茶雾袅袅入鼻,贪婪地深吸一口气,这正是我一直寻求的茶味啊。终于泡出了期待的茶香,内心里是欣喜激动的。
那日茶室,为什么就没有品到茶的醇香浓郁呢?水,茶叶,壶,都是一样品质的,方法除了时间上可能略微有误差,其余基本都一样啊。我思忖着,耳边又突然想起那天打电话女子焦躁心烦的声音,我一下恍然。那日影响茶味的,不是茶和水,也不是冲泡之人,而是一旁聒噪的女子,影响了心绪,所以才品不出茶的醇位了。原来,饮茶,不但需要好的静室,还需要好的心境,而心境是很重要的。
古人说“茶宜净室”,这个净,也应该含有着“静”意,不然,聒噪的环境,把人心绪搅乱了,怎么能品的那茶清香呢。
一壶香茗喜相逢,借问春月秋风,世间自是凡人事,哪管东西南北中。林新居禅理散文《满溪流水香》之《清心也可以》,文中有诗——“心也可以清,清心也可以,以清心也可,可以清心也。”清心者,唯有茶。看茶雾氤氲,嗅茶香缈缈,这最是人间爽心事啊!
我几日里的心里不宁,其实,就是缺了一杯茶的滋润,缺了茶香的熏染,才会让心在繁杂里迷失。安心读文写字的日子,本是最幸福的,几何时,自己竟然陷入了俗事的纠绊,不能自拔。想想陶渊明的“心远地自偏”,如果能真这样修心,那一定会有提升。
喝茶,从叶与水的相拥相融,体味生命的本源,体味人生浮沉,体味只有经过炼狱才会涅槃的人生,心内必然会豁达,必然会渐趋平和,从而用安静淡然的心态,面对生活的芜杂。一杯茶,教会我淡定从容,从茶香里,品人生甘甜,品人生百味,品生命的绿色和本真,品人间烟火色。随饮一杯茶,内心,宁静如清溪,缓缓律动出生活的甜。